我毫不尤豫地走上楼梯,空旷的大楼里,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,显得格外阴森。咸鱼墈书徃冕沸悦毒
朱鸿梅的胆子确实大得惊人,敢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。
很快,我踏上了三楼的走廊。
走廊尽头,阴气最盛的地方,一个人影静静地伫立着。
他长发遮面,身形枯槁。
正是那个黑衣男人。
那黑衣男人一动不动,怀里紧紧抱着三锭金灿灿的元宝。
就是他。
那个在茶博园出手相助的黑衣男人。
我踏上楼梯的脚步声,震亮了走廊的声控灯。
惨白的光芒一闪,瞬间照亮了他的轮廓。
他手里死死抱着我烧给他的那三锭金元宝,姿态僵硬得象一尊石雕,空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朱鸿梅那间房的门板。
“盛先生,是你吗?”
房间里,朱鸿梅的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颤斗和恐惧。
我目光锁定着黑衣男人,沉声回应:“是我,别出来,也别怕。”
“他……他还在外面,你看到了吗?”
“看到了。”
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怪了。
金元宝是阴司路上的硬通货,他既然收了,为何还不下去?滞留阳间,对他没有半点好处。00小说惘吾错内容
黑衣男人的长发油腻而凌乱,几乎屏蔽了整张脸。
他侧身对着我,身上缠绕的黑气肉眼可见,那不是普通的怨气,而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阴煞之气。
这股气息,没有一百年道行,根本养不出来。
难怪那晚整条街的孤魂野鬼都对他退避三舍。
“喂。”
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。
他毫无反应,依旧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。
过了足有十几秒,他才象个生锈的机器人,脖子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,一寸一寸地把头扭向我。
在他转身的瞬间,头顶的声控灯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,开始疯狂地爆闪。
“滋啦”
灯丝在一声脆响后彻底烧断,走廊瞬间被浓郁的黑暗吞噬。
他身上那股百年阴气,竟能直接摧毁阳间的电器。
黑暗中,我看不清他的脸,只能感觉到那张脸的方向,有两团更加深邃的黑气在缓缓旋绕,让我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。
我见过的鬼不少,千年画师王琦,两千年怨鬼夜魔将军,他们身上的黑气都堪称恐怖。
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远不及他们,但在这狭窄封闭的走廊里与我对峙,那股压迫感真实得令人窒息。
他并没有攻击我的意思。
反而,他缓缓地朝我挪动了一步,将怀里的三锭金元宝往前递了递,然后又指了指自己。优品晓税惘耕新罪哙
那意思很明显,是在问我还记不记得他。
我心里的戒备稍稍放下,向前踏出半步,压低声音问道: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他立刻指向自己抱着的三锭金元宝,又指向自己的喉咙,脸上(如果那团黑气算是脸的话)满是焦灼。
他想表达什么,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。
“你想说话?”我立刻明白了过来。
他疯狂点头,动作幅度之大,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。
一个鬼,无法开口。
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。
人死为鬼,哪怕生前是哑巴,化作魂体后也能以意念传声。
他现在这个样子,只有一种可能。
就象宋柳烟的丫鬟青杉她们,死后魂体被老瞎子用恶毒的法子折磨禁锢,连最基本的自由都丧失了。
他……也遭遇了类似的事情?
不对。
一个无法说话的鬼,一个无法去阴司投胎的鬼。
这两个特征联系在一起,答案只有一个。
封印!
他的魂体,或者说他魂体里的某一部分,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封印了!
所以他无法言语,也无法轮回。
想让他说话,必须先解开封印。
可要解开封印,又必须先从他口中问出封印的根源。
这是一个死循环。
必须想个别的办法,一个能让他绕过封印,暂时开口的办法。
就在这时,或许是他的情绪平复了些,备用电源激活,走廊里一盏昏暗的安全指示灯亮了起来。
幽绿的光线下,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。
那是一张很普通的面孔,只是眼神里透着一股小兽般的无助与可怜。
我的脑海中飞速闪过爷爷留下的那些古籍残卷。
一个尘封已久的秘术,从记忆深处浮现。
舌尖血,语灵咒。
此法极偏,本是用来强行开启灵兽心智,让鹦鹉之类的灵鸟开口说人话的法门。
其原理,是以人之“阳火”点燃灵体之“阴灯”。
人的舌头,通心窍,主言语,是人身阳火最旺盛的窍穴之一。而鬼,本就是灵体。
理论上,此法可行。
但书中用朱笔批注过:此法需取十二岁以下童子之舌尖血,因其阳火纯粹,不染尘埃。
现在上哪去找个童子来放血?就算找到了,人家父母不把我当人贩子打死才怪。
不过……
我还是处男,元阳未泄,体内的阳火也算得上是至纯至净。
用我的血,应该也行!
想到这里,我不再尤豫,转身对屋里的朱鸿梅喊道:“朱小姐,有杯子吗?给我一个。”
“啊?有,有!”朱鸿梅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。
“接半杯清水,放到窗台上,我来拿。”
几分钟后,一只玻璃杯被小心地推上了窗台。
水面在月光下微微晃动。
我走过去,拿起杯子,在与黑衣男人擦肩而过的刹那,一股寒意几乎要冻结我的血液。
我没有理会,端着杯子站定,深吸一口气,然后狠狠一咬!
舌尖剧痛,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里炸开。
我将头凑到杯口,殷红的血珠一滴滴坠入清水,迅速晕染开来。
一滴,两滴,三滴……
直到杯中水色变得微红,我才松开口,从怀里摸出一张空白的黄纸符,夹在指间,对着水杯低声诵咒。
“五气玄天,上始精流!”
“阴阳同脉,万物无休!”
“吞此舌血,授我之法,诉说祈愿!”
“急急如律令!”
最后一个字落下,我指间的黄纸符“轰”的一声,无火自燃!
明黄色的火焰映亮了我的脸,我手腕一抖,将燃烧的符纸投入杯中。
符灰瞬间融入血水,整杯水变得有些浑浊。
我将杯子递到黑衣男人面前,命令道:“喝了它!”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