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将你的脸换成她的模样
“哐当!”
一声脆响,苏清沅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茶盏,茶水混着碎片四溅开来。?x¨xi.a,n?gs+h¢u`..c+o?m\
“你说什么?!”苏清沅猛然站起,“侯爷他怎么会去劫狱?他疯了吗!”
国公夫人脸色亦是沉得能滴出水来,她挥手让丫鬟过来收拾,目光锐利地盯着墨风:“侯爷为何劫狱?”
墨风垂首:“此事暂且不止,只是安远侯显然是有备而来,监察司的人手没能拦住。二爷命属下前来,是想提醒苏夫人,侯爷此举,恐怕会牵连整个苏家。”
苏清沅身形一晃,面色惨白。她知道,墨风说的不是可能,而是一定。安远侯劫走的是毒害正妻的嫌犯,这桩罪名一旦坐实,便是与皇权律法公然为敌,苏家百年清誉,将毁于一旦!
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,才缓下情绪:“我知道了,你回去告诉励行,让他也万事小心。”
“是。”墨风领命,退了出去。
屋内一时陷入死寂。
苏清沅身子晃了晃,跌坐在榻上,脸色发白,嘴唇发抖。
国公夫人揉了揉眉心,只觉得头痛欲裂。她看了看如纸般脸色苍白的苏清沅,最终沉声道:“清沅,先别着急,此事先调查清楚再说。”
与此同时,京郊十里外的一处破庙。
深秋时节,晨风如刀,从破开的窗户灌入,吹得神像前的火堆明明灭灭。
宋绾清一把挣脱开安远侯的手,踉跄着后退几步,喘息声在寂静的破庙里格外清晰。
“放开我!我要回去!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力竭的沙哑。
安远侯一把拽住她的手腕,力道之大,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。他双目赤红,状若疯狂:“回去?宋绾清,你是不是昏了头!回去等死吗?!”
“死也比逃狱要好!”宋绾清用力挣扎,却徒劳无功,“你劫狱是谋逆大罪,你想过阿元吗?你想过你安远侯府这么多条性命吗?”
“我只想着你!”安远侯低吼,将她死死抵在冰冷的墙壁上,“我问你,在监察司,你是不是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们了?”
宋绾清看着他眼底的疯狂,心中一寒,却还是点了点头:“是。_4?3ka′n_s_h!u′._c\o¨m^”
“他们对你用刑了?”安远侯的声音瞬间绷紧,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,“是魏征那个疯子,还是沈励行那个小畜生?他们是不是用阿元威胁你了?!告诉我,阿元呢?他们把阿元怎么样了?”
“没有。”宋绾清嗓音低哑,“没人威胁我,也没人用刑。是沈二公子他早就知道了,我根本瞒不住。”
“又是沈励行!”安远侯咬牙切齿,俊朗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,“好一个沈国公府的二公子!”
宋绾清看着他,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最可怕的猜测:“侯爷,你夫人的毒,是不是你下的?”
破庙内瞬间安静。
安远侯脸上的暴怒缓缓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。他松开她的手腕,转而轻轻捧住她的脸,指腹摩挲着她脸上的那道疤痕。
“是。”
一个字,轻飘飘的,却像巨石一样砸在宋绾清心上。
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
安远侯却笑了,那笑容温柔又诡异:“绾清,你别怕。我已经找到了一个会换颜之术的奇人。等苏清沅一死,我就让那人将你的脸,换成她的模样。”
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:“到那时,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做我的侯府夫人,再也没人敢看轻你,更没人能把我们分开!”
宋绾清浑身冰冷,如坠冰窟。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^小¤说C%?M.St21?更|?新最|.?快?′
“你要我替代她?”
“这有什么不好?”安远侯的语气理所当然,仿佛在描绘一幅最美妙的画卷,“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你脸上这道疤吗?你不是说不想再做见不得光的外室吗?”
他凑近她,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,声音充满了蛊惑:“如今,不但疤能去掉,你还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,做这侯府唯一的女主人。绾清,这难道不好吗?”
“啪!”
一声脆响,在死寂的破庙里炸开。
宋绾清用尽全身力气挥开安远侯的手,那张曾让她无比迷恋的脸,此刻却让她感到彻骨的陌生和恐惧。
“你变了。”她呼吸急促。
安远侯被她打得偏过身去,脸上的狂热凝固了一瞬,随即眉头紧紧皱起,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反应:“我哪里变了?绾清,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。你说不想再做见不得光的外室,你说你不想被人认出来,我如今,不过是帮你实现你的愿望,让我们能长相厮守而已。”
他的语气听起来那么理所当然,仿佛杀人换脸,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。
宋绾清看着他,眼底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彻底被寒冰冻结。
“我的愿望?”
她惨然一笑,笑声在空旷的庙宇里回荡,显得格外凄凉:“我的愿望,只是想让你好好的过日子。”
“我早就告诉过你,当初我不知道你的身份,不知道你有夫人,我的确动过和你一生一世的念头。可是后来呢?我知道你已有家室,我便求你,放我和阿元走!我不想过这种被人戳着脊梁骨的日子,更不想阿元被人骂是没爹的野种!”
“不可能!”安远侯猛地打断她,声音陡然拔高,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。
他死死地盯着宋绾清,猛地上前一步,将她逼得退无可退,后背重重撞在斑驳的墙壁上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语气却愈发偏执,“你是在担心阿元,对不对?你怕他受委屈?”
他像是找到了问题的症结,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诡异的温柔和自信。
“你放心,我都想好了。”他捧起她的脸,不顾她的挣扎,自顾自地规划着未来,“等我找到阿元,我先将他偷偷藏在府中。等你替代了苏清沅之后,我就对外宣称,是从远房亲戚家收养了一个孩子,记在我们的名下。”
他看着她,仿佛在等待她的夸奖:“这样,就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世了。他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公子,再也没人敢欺负他。绾清,你看,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。”
宋绾清看着他眼中那种近乎扭曲的狂热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她猛地后退一步,仿佛在看一个怪物。
“我看你是疯了!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刀子,狠狠扎进安远侯的心里。
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绝不会同意。这张脸,是我亲手划破的,我是不喜欢它,但我从不后悔。更不可能为了换一张脸,去取另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!”
这张脸是她摆脱他,重获新生的标志,如今,却成了他用来囚禁她,满足他疯狂占有欲的工具。
宋绾清用力将他推开,转身就想往破庙外跑。
“你让开!”
她刚迈出两步,后颈便传来一阵剧痛,眼前瞬间一黑,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。
安远侯稳稳地接住她,将她轻柔地揽在怀里,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。他低头,看着她昏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,指尖近乎贪婪地描摹着她的眉眼,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“对不起,绾清。”
“等苏清沅一死,沈励行和魏征就再也找不到你,更抓不到任何证据,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。”风从破庙的窟窿里灌进来,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,也吹散了他最后的耐心。
“本来,我还想再等等,等一个万全之策。可是现在,没有时间了。”
他抱着宋绾清,将她安置在铺着干草的角落,视线转向冰冷的石像,仿佛在与神佛对话,又像在对自己下达最后的命令。
“必须把苏清沅引出来。”他喃喃自语,“她不能死在国公府。那里是龙潭虎穴,一旦她死在那,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。”
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,一个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形。
……
与此同时,国公府客房内。
苏清沅一整天都心神不宁,右眼皮跳个不停,手里的茶盏也端不稳,洒了好几次水。
国公夫人看她脸色苍白,只当她是受了惊吓,温言劝慰了几句,便让她回房歇息。
可她哪里歇得下。
安远侯劫狱逃走的消息早已传开,可一整天过去了,无论是京兆府还是监察司,都没有半点他被抓获的消息。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这让苏清沅更加不安。
夜幕降临,苏清沅遣退了所有下人,独自一人在房中枯坐。
忽然,“噗噗”几声轻响,一只灰色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窗棂上。
苏清沅心中一惊,猛地站起身。
她认得这只鸽子,是安远侯豢养的。
她颤抖着手解下信鸽腿上的细细竹管,倒出一张卷成细卷的纸条。
展开纸条,上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,笔锋急促,却带着恳切的语气:
“清沅,见字如面。劫狱一事,我实有苦衷,并非你所想那般。今夜三更,城南土地庙,我等你。你我夫妻一场,求你信我最后一次。切记,此事绝不可告知国公府任何人,否则,我必死无疑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