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早朝,金銮殿上。+w^o\sy!w..′co¢m+
文武百官分列两旁,气氛庄严肃穆。
小皇帝照例像个吉祥物似的坐在龙椅上,真正掌权的太后甄莞,则垂帘听政。
处理完几件日常政务后,甄莞隔着珠帘,清了清嗓子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传遍大殿。
“众卿家,近日哀家听闻了一件事,心里很是不快。”
百官立刻竖起耳朵,屏息凝神。
甄莞继续说道:
“就在这天子脚下,京城之内,竟有那等无法无天之徒!一个名叫李刚的员外,纵子行凶,欺压良善,强占民田,盘剥百姓,其行径之恶劣,令人发指!其子更是嚣张,光天化日调戏妇女,口出狂言,视王法如无物!”
朝堂上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。
不少官员其实昨天就听到了风声,此刻都心照不宣地低着头。
甄莞目光扫过众人,语气冰冷的说道:
“更可恨的是,经刑部查实,此人竟还包藏祸心,暗中勾结不法,有动摇国本之嫌!幸得刑部韩爱卿明察秋毫,及时将其党羽一网打尽!”
站在百官前列的韩子道立刻出列,躬身道:
“臣惶恐,此乃臣分内之事。全赖太后娘娘圣明烛照,洞察奸邪,臣等方能不负圣恩!”
甄莞满意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韩大人辛苦了。对此等祸国殃民,十恶不赦之徒,决不可姑息!传哀家旨意,李刚一家,按律严惩,以儆效尤!要让天下人都知道,在这大周境内,无论他是谁,有何背景,只要敢作奸犯科,欺压百姓,哀家就绝不答应!这朗朗乾坤,容不得此等宵小之辈!”
“太后娘娘圣明!”
百官齐声高呼,声音震天。_ai_h·a?o\x/i¢ao`s_h^u,o!..co\m/
不管心里怎么想,表面功夫都得做足。
王睿站在甄莞身侧稍后的位置,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“圣明”,心里乐开了花。
你李公子不是嚣张吗?
看你这回还嚣不嚣张了!
退朝之后,消息如同长了翅膀,飞遍了皇宫的每个角落。
坤宁宫里,咏蓉正在修剪一盆兰花,听到贴身宫女低声禀报李刚一家已被定为谋逆,满门抄斩的消息时,手腕一抖,差点剪掉了一个好的花苞。
她愣了片刻,轻轻放下金剪刀,挥退了宫女,独自坐在窗前,望着窗外四四方方的天空,心中五味杂陈。
那个李公子,固然可恶,该受惩罚。
可因为这一个人的恶行,就要牵连几十口家人,连那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吗?
她想起昨日王睿那狠辣果决的模样,再联想到今日朝堂上太后娘娘的严惩,心中已然明了。
这背后,定然是王睿搞的鬼。
犹豫再三,她还是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:
“去,请睿公公来一趟坤宁宫,就说本宫有些关于花木的事情想请教他。”
王睿刚伺候完甄莞用早膳,正琢磨着怎么再去刑部督促一下,确保李刚一家走得安详顺利,就听到了咏蓉的传唤。
这娘们又有什么事?
该不会是又想出宫玩了吧?
虽有些不情愿,但王睿还是整理了一下衣服,来到了坤宁宫。¢w′o,d!es¨h^uc′h¢e.n`g?._c?o?m′
“奴才小睿子,参见皇后娘娘。”
咏蓉转过身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指了指旁边的凳子。
“睿公公不必多礼,坐吧。”
“谢娘娘。”
王睿依言坐下,心里却提高了警惕。
这气氛,有点不对啊。
果然,咏蓉沉默了片刻,轻声开口道:
“睿公公,本宫今日听闻,那个李公子他们一家,都被定了谋逆之罪,要满门抄斩了?”
看到消息都传到咏蓉这里了,他脸上不动声色,恭敬地回道:
“回娘娘,确有此事。刑部韩大人证据确凿,李刚一家罪大恶极,太后娘娘也是为了整肃纲纪,以安民心。”
咏蓉看着王睿,目光复杂的说道:
“睿公公,本宫知道,那李公子昨日行为不端,冲撞了你我。可是他一人之过,却要累及全家几十口性命,连那尚在襁褓的孩儿都不放过,这是不是有些过于严苛了?毕竟,那些人,或许并无过错啊。”
王睿心里一阵无语,
这宫里宫外,什么时候讲过一人做事一人当?
斩草不除根,春风吹又生!
更何况,老子要不把他们全家弄死,万一哪天有个漏网之鱼找你报仇,或者把见过你的事捅出来,那才叫真的麻烦!
当然,这话不能明说。
王睿一脸公正的说道:
“娘娘慈悲为怀,奴才敬佩。只是,这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。既然刑部定了谋逆大罪,那便是他们李家人都该死。朝廷律法如此,奴才人微言轻,岂敢妄加干预?想必太后娘娘和刑部,也是依律办事,证据确凿,才会如此判决。”
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直接把锅甩给了太后和刑部,你要是有意见就去找他们算账吧。
咏蓉看着王睿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,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用。
她本就不是个强势的性格,更不懂得如何争辩,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“只是…唉,算了。”
她摆了摆手,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。
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。
过了一会儿,咏蓉似乎为了打破这沉闷的气氛,又像是无意间提起,目光望向窗外,带着一丝向往轻声说道:
“这深宫里的日子,真是漫长得很。本宫近日听宫人们闲聊,说京城里好像又要办什么新的庙会了,还有西域来的杂耍班子,比之前的还要热闹几分呢...”
她的话没有说完,但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睛,却悄悄地瞟向了王睿。
王睿一听这话,心里顿时“卧槽”一声,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!
他妈的!
真是怕什么来什么!
之前就不该多那句嘴!
这娘们儿还真惦记上了!
而且这瘾头看来是越来越大,之前才刚出去浪完,今天就开始琢磨下一次了。
王睿嘴角抽搐了一下,赶紧低下头,假装没听懂咏蓉的弦外之音,含糊地应付道:
“啊,民间确实热闹,不过那些地方鱼龙混杂,乱得很,也没什么好看的。娘娘您金枝玉叶,还是在宫里赏赏花,听听曲儿更安全,更舒心。”
咏蓉见王睿装傻,眼神黯淡了一下,轻轻咬了咬嘴唇,却没有放弃,反而声音更柔了些,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委屈:
“可是宫里的花,年年岁岁都相似,曲子,也总是那几首。本宫只是听说外面的世界鲜活,想去看看,哪怕,就再看一眼也好。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柔弱和恳求。
王睿头皮一阵发麻。
完了完了!
这他妈是要赖上老子啊!
答应她?这他娘的是提着脑袋玩火!
一次是侥幸,两次三次,哪有不湿鞋的道理?
万一被发现,别说他王睿,就连甄莞都未必保得住他!
不答应?
看着咏蓉这副可怜的模样,再想想她这深宫寂寞的处境,和自己那点该死的愧疚心,还真有点硬不起心肠。
王睿心里天人交战,脸上还得挤出笑容:
“娘娘您这是要奴才的命啊,这事儿容奴才再想想,再想想,从长计议,从长计议哈!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站起身准备开溜。
“那个,娘娘要是没别的事,奴才就先告退了,太后娘娘那边还有些吩咐。”
不等咏蓉再开口,王睿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看着王睿仓皇离去的背影,咏蓉轻轻叹了口气,但眼中,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坚定。
她知道,这个看似无法无天的睿公公,其实心肠并没有那么硬。
至少对她似乎总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纵容。
既然有了第一次,那第二次或许也不会太远吧?
她重新拿起金剪刀,继续修剪那盆兰花。
嘴角,悄悄扬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。
活着,好像真的有点盼头了。



